半岛全媒体记者胡蕾
任海妹是个生活在青岛的内蒙古姑娘,今年35岁,是一名乐队键盘手,也是一位妈妈,有一个6岁的女儿。
见面约在她的音乐工作室,一个布置得很温馨的LOFT公寓。和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形象很不一样,她穿着素净的宽松衣衫,化了很淡的妆,笑起来很好看。要接受一个母亲节主题的采访,海妹说她压力很大,“在很多人眼里,我可是个有点不靠谱的妈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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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访的前一天是周四,孩子没去上幼儿园,海妹带着她去马场玩了一天。“上学多没意思,还是骑马好玩,再说了,我们是蒙古族,哪能不会骑马。”请假不上学这件事,海妹说得云淡风轻。她一直是个爱玩也会玩的妈妈,说起骑马,似乎比孩子还要兴奋。
海妹和老公张超都是青岛冰河乐队的成员,张超是队长兼主音吉他手。俩人的相识是因为音乐,有一年,乐队要去吉隆坡演出,缺一个键盘手,经别人介绍,海妹加入了张超的团队,后来他们成了一家人。如今在乐队里,海妹管着财务大权,她说了算;在家里,也是她说了算。采访时,张超插嘴说,“家里还养了只猫,我家庭地位排第四。”
从孩子出生到现在,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带娃,没请家里老人帮忙。“老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梦想,我们不想让孩子把老人拴住。”海妹说话干脆,带着一点点强势。在亲戚朋友眼里,她一直是个很个性的妈妈。
2016年,女儿小陶阳出生。海妹出月子没几天,就赶上了跨年演出。键盘手的位置一般在舞台一侧,离观众远一些,而且是坐着弹琴,海妹考虑了一下,觉得没问题。那天晚上,她穿了件宽松的卫衣,把孩子包在衣服里,架在腿上喂奶。演出两个多小时,孩子就在妈妈怀里吃奶、睡觉,乖乖躺了两个多小时。小家伙仿佛知道妈妈正在进行一场重要演出,全程不哭不闹。直到演出结束,海妹把孩子抱出来,观众才发现,原来舞台上还有个“小演员”。
海妹知道,很多人难以理解她的做法。“其实我自己也有过担忧,从孩子有胎动开始,我就问医生,舞台上的声压那么大,会不会对孩子有不好的影响。”医生的回答很委婉,没有明确说不,海妹也就一直坚持演出到肚子很大。孩子刚出生做听力测试,前两遍都没通过,把海妹吓得够呛,好在第三遍过了,虚惊一场。
从孩子出生到现在,没有离开过妈妈一天。乐队的每场演出,海妹都会把女儿带在身边。嘈杂的音乐会现场,粉丝经常会看到这个戴着大耳包的小家伙跑来跑去。也出现过小意外,有一次乐队排练,海妹让女儿坐在音响上别乱跑,谁知道小家伙打起了瞌睡,一头栽到了地上。“当时也挺害怕,可别摔坏了脑子。”从那以后,海妹总结出了规律,唱到第二首歌,孩子肯定睡着,要提前给她找好地方。
有一年去韩国首尔演出,因为签证的原因,海妹不能和团队其他成员一起出发。一个女人带着孩子,还要拖着两个大行李箱,能行吗?海妹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下顺利完成了这次跨国旅行。说是为母则刚,可能也不够准确。海妹只是倔强地坚持着,孩子要自己带,音乐梦想也不能丢。
海妹5岁开始学琴。她还记得小时候,父亲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学电子琴,风雨无阻。父亲对她的教育很宽松,由着她的性子,做什么事,喜欢就好,快乐就好。音乐的种子从小就在心底发了芽,如今长出了茂密的枝蔓。如果说,因为照顾孩子,要放弃音乐,放弃演出,海妹有点接受不了。
海妹和张超的相识相爱也是因为音乐,俩人结婚时,没有走那些传统的形式和流程,办了场简单浪漫的主题音乐婚礼。婚礼主题叫“超越梦想,梦妹以求”,把俩人的名字嵌了进去,当然,一同嵌进去的,还有他们的音乐梦想。“她一点也不物质,不追求什么名牌奢侈品,只要有音乐,日子简单纯粹,就很满足。”提起媳妇,张超心里除了爱,还有感激。
夫妻二人的育儿理念很一致,父母是孩子的榜样,他们要活得足够精彩,才能让孩子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。“爸爸妈妈因为你放弃了音乐,我们不能说这种话,这对孩子也是一种绑架。”海妹说,她不想做一个太“无私”的妈妈,那样很累,孩子也会累。
海妹很欣喜的是,她这个“不太靠谱”的妈妈,养出了一个很独立的孩子。正式演出的时候,孩子从来不捣乱,而是当一个忠实的小粉丝,在观众席最前面的位置,跟着手舞足蹈。“真正开始演出了,我们是很难顾得上她的,而且舞台上灯光很强,有时候我看不清台下情况,好在她很听话,从不乱跑。”
从小耳濡目染,女儿对音乐很敏感,也很崇拜舞台上的爸爸妈妈。有一回,张超正在台上忘我地演奏,那是首挺感性的歌,氛围感刚营造起来,突然台下冒出一个稚嫩的童音,“爸爸,换那个蓝琴!”在台上的海妹直接头大了,原来孩子最喜欢那把蓝吉他,看到爸爸这次换了个吉他,不乐意了。
海妹也会教女儿弹琴,但她不要求孩子非要走音乐这条路。“她现在挺喜欢的,那就学,咱是现成的老师,要是哪天不喜欢了,我也不逼她,让她自己选。”海妹心很大,她说自己一点也不卷,也不想卷。
有很多家长送孩子来学琴,海妹和张超最关心的是家长的理念,“如果纯粹为了考级而来,可能孩子并不喜欢,就是要逼着孩子拿一个证书,这种孩子我们不收。”这俩个性的音乐老师,婉拒了不少人,也吸引了不少人。
照片里是小时候的海妹,女儿和她小时候长得特别像。海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个优秀或者合格的妈妈,她只是觉得,自由自在的童年滋养了她的梦想和人生,她也想让孩子在这种宽松的氛围下自由成长、释放天性。
母亲节,海妹早就猜到了女儿会送什么礼物。“她天天用彩纸叠那些花啊心啊之类的送给我,太多了,我都不知道扔哪去了。”一旁的女儿听了海妹这句话,气得直撅嘴,“哼,我送给爸爸的礼物人家都好好放着,给你的都乱扔。”海妹笑着抱起女儿,“我闺女最好了,妈妈爱你!”
舞台和家庭,音乐和孩子,在海妹这里从来都不是选择题。铆钉、皮衣、破洞牛仔、烟熏妆,舞台上,她是个很酷的键盘手,闪闪发光,追逐着自己热爱的摇滚梦想。舞台谢幕,观众散去,聚光灯外,她会第一时间拥抱女儿,和孩子一起疯一起笑,一起享受生活,从未缺失一分一秒的陪伴。“我不是一百分的妈妈,但我对孩子的爱,是百分百。”怀抱挚爱,奔赴热爱,在“摇滚辣妈”海妹的生活里,音乐成为了幸福的解题密码。“摇滚是一种人生态度,不纠结,不妥协。生活即是舞台,我希望舞台上的我和女儿,都是快乐且独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