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“降薪太狠”,重庆一设计公司97名建筑设计师选择了离职。令他们没想到的是,随后该公司却以员工离职未交接工作和归还电脑为由,将90多名设计师告上了法庭。
其中一名设计师杨先生向红星新闻记者介绍,2022年2月,该公司在未提前告知的情况下,突然将其工资从1月份正常工资水平的9608.3元降至1190.6元,3月份更是只有631.98元。随后该部门几乎全员提出离职。
▲杨先生去年前三个月的工资收入
今年1月3日,当地仲裁委员支持了他们要求公司支付此前未发放的2021年绩效奖金的请求,但随后,该公司又将离职设计师们告上法庭。杨先生表示,在随后的几次开庭中,一审法院陆续判决97名设计师败诉,他们需在判决生效十日内与原告公司办理工作交接。设计师们不服判决上诉,据悉,该案二审将于近日进行。
未被通知突然降薪,有人月入仅600余元
部门百名员工几乎全部离职
8月16日,杨先生向红星新闻记者介绍,他此前在中衡卓创国际工程设计有限公司(下称中衡卓创)设计部门工作了5年,当时其所在综合一部有员工100人左右,大多工作5年以上,长的达10年之久。
杨先生称,2022年2月,他发现自己的工资突然从上一个月正常工资水平的9608.3元降至1190.6元,3月份更是只有631.98元,为此“我们部门许多员工就打申请离职。主要是没提前跟员工说,就直接降了”。
天眼查显示,中衡卓创国际工程设计有限公司成立于1994年,位于重庆市,是一家以从事建筑装饰、装修和其他建筑业为主的企业。企业注册资本2000万人民币,实缴资本1000万人民币。大数据分析显示,中衡卓创共对外投资了3家企业,参与招投标项目349次。
杨先生介绍称,中衡卓创的薪资发放要根据员工个人当年做的工程量来算。“比如2021年你做的(工程量)产值是80万,经过他们计算后,整年收入30万,扣去当年工资已发放的部分,剩余的作为奖金,在当年年底和来年再发。一般年底发30%,第二年发70%。”
“我们部门的情况是当年奖金没发完,后面就拖着不发了。”杨先生说,他在公司多年,从没遇到过拖欠奖金的情况,“以前都是年底一次结清。”
杨先生提供的一份奖金单显示,截至2021年12月31日,其所在部门仍有多名员工的2020年度奖金未发放完成。杨先生称,事实上,至今该部门仍有多名员工2020年度和2021年度的奖金未发放完成。此外,据他了解,2022年年初他在职时公司有员工八九百人,但目前只剩下一两百人。
▲杨先生提供的奖金单显示,截至2021年12月31日,其所在部门仍有多名员工的2020年度奖金未发放完成
因计时、计件工资、解除劳动关系经济补偿争议,2022年2月底,包括杨先生在内的97名员工选择对中衡卓创提起劳动仲裁,请求公司及时支付2021年和2020年未发放的奖金,并给予N倍赔偿。
2023年1月3日,重庆市渝北区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作出仲裁决定,对中衡卓创支付申请人2021年绩效奖金的请求予以支持,但驳回了其他请求。杨先生表示,“后来公司对劳动仲裁支持的奖金发放也提起了上诉。”
员工一审败诉,被判回公司交接工作
上诉后二审将于近日开庭
杨先生称,其部门离职了的同事,有些找了其他设计院的工作,有的去了施工单位,有的转行搞起了软件,还有些在家待业。令他们没想到的是,随后,中衡卓创反而将他们告上法庭。
2023年4月至5月,中衡卓创诉员工劳动争议案陆续在当地法院开庭审理。杨先生提供的判决书显示,原告中衡卓创认为,2022年2月22日,被告通知原告解除劳动合同,但被告拒绝办理工作交接手续并返还工作电脑,因此诉至法院。
▲今年4月至5月,中衡卓创诉员工劳动争议案陆续在当地法院开庭审理
关于工作电脑问题,被告在庭上称,离职时已将工作电脑留在工作岗位上。庭审中双方共同确认,涉事电脑现存放在案涉办公场所中。原告中衡卓创公司称,办公场所现有两把锁,公司、杨某佳各持有一把,若要进入房屋需原告公司和杨某佳共同开锁。杨先生介绍,杨某佳系他们部门的负责人,“实际上电脑是被杨某佳锁起来了。”
关于工作交接问题,设计师们称,离职时已将工作内容通过原告的OA系统上传,已完成工作交接事项。但中衡卓创诉请需要双方到办公场所检查电脑资料、硬盘是否完整,并进行一对一交接和返还电脑。
法院审理认为,被告在离职时未及时将工作电脑交付返还给原告,未完成和消灭返还电脑的后合同义务。现原告行使电脑回取权存在障碍,在此情形下,被告仍应负有向原告返还工作电脑的义务。其次,尽管被告辩称已通过OA系统上传相关工作资料进行工作交接,但工作交接事项应当是全面的、完整的,且应当是在原告与被告双方之间进行的。
最终,2023年5月26日,一审法院判决被告在判决生效十日内与原告中衡卓创返还工作电脑,并办理工作交接(交接内容为工作电脑中与原告有关的资料)。
▲一审判决书
杨先生向红星新闻记者介绍,对于这一判决结果,许多设计师不认可。一方面,大家都已离职一年多,许多人已不在当地;另一方面,当时大家画图、做设计都是通过协同设计平台,根本没有必要回去再交接。电脑被锁也不是员工造成的,离职时已留在工位上。“被迫降薪离职,一年后还要回去交接工作,对我们的生活和现在的工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”
一审宣判后,90多名设计师向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。记者了解到,该案二审将于8月24日在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进行。
(红星新闻记者 蔡晓仪 王涵 图据受访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