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图 半岛全媒体记者 杨阳
派出所是个能看尽世间百态的基层部门,在这里工作的基层民警,他们默默干了许多事,却不一定被大家所见。这里少有轰轰烈烈的传奇故事,更多是在出警途中度过,面对的是鸡毛蒜皮、家长里短……派出所民警的日常,就像是一本本“流水账”,记录着他们的披星戴月、忙忙碌碌。
近日,半岛全媒体记者来到胶州市公安局阜安派出所,“沉浸式”体验基层民警的酸甜苦辣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一上午处理十余起警情
接警处警、调解纠纷、安全检查、服务群众……吃饭没个准点,三餐并两顿是值班民警的日常。
9月7日8:00,当班民警肖大伟和同事早早来到阜安派出所,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刚坐下,肖大伟就接到警情,辖区某医院发生纠纷。没等他处理完这一警情,办案组的门“咚咚咚”响了,一位中年女子进来报警……外出处理纠纷归来,肖大伟还没坐下,一起社区打架案件又摆到他面前。
9:54,有市民报警称,邻居两口子因为教育孩子的问题,在家里发生争吵,声音很大,希望民警出警处理。肖大伟立即带上新入职的徒弟宋清源驾驶警车赶到现场。下车以后,肖大伟按照出警规范,先给吵架的两口子敬了个礼。一个简单的敬礼,让两口子的情绪有了些缓和。随后,肖大伟开始听双方的“怨言”,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后,找准矛盾点,把双方分开各自做工作。最后,双方的情绪稳定下来,经过肖大伟的现场调解,两口子和好如初……
出完这趟警,肖大伟回到派出所,刚坐下出警指令又来了——某小区有电动车丢失。肖大伟和宋清源驾车前往,在了解当事人的具体情况后,紧接着来到小区监控室。肖大伟判断,这起警情很有可能不是电动车被盗而是放错地方,最后经过调查发现,原来是报警人把电动车错放到了隔壁楼道。
9月7日晚,阜安派出所民警在辖区巡逻。
临近中午,肖大伟接到一对老年夫妇报警,称在一小区收废品,废品铜件被掉包。据了解,两位老人年事已高,靠捡废品补贴家用。报警人介绍,当天上午一名男子身穿工作装,主动询问是否收铜件。老人第一感觉对方是电工,认为他手里的铜肯定没有问题,只是简单在地上摩擦了一下,见“铜块”没有变色,便将脏兮兮的“铜块”以高价进行回收。老人万万没想到,“铜块”抹去污渍以后,像废铁一样失去了原本的光泽。就在他们手足无措之际,听取了邻居的建议选择报警。
接到报警后,肖大伟带着宋清源迅速出警赶到事发地,按照相关程序进行现场勘察。他们通过询问老人和目击的邻居,确定这名男子的外貌特征以及所驾驶的交通工具。肖大伟又在案发地点附近转了几圈,进行走访调查,然后将情况通报案侦组开展进一步侦查……一上午时间,肖大伟便处理了十余起警情。
午饭吃一半就去出现场
13:00,肖大伟整理完笔录,和宋清源来到食堂就餐。两人刚吃不一会,突然接到警情需要出现场。肖大伟和宋清源二话不说,放下手中碗筷,开着警车直奔现场。
在现场了解到,一位八旬老人不小心将六万元现金当废纸卖掉。六万元遗失后,老人情绪非常激动,民警一边耐心安抚老人情绪,一边引导他仔细回忆收废品人的面貌特征、发生时间等,以获取更多有效线索。
肖大伟:“你好,我们是警察,请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老人:“因为家中要装修房子,昨天刚和孩子去银行把六万元取回来。今天想着把家中积攒的废纸壳卖掉,卖废品的时候忘记自己把钱放进了一个废纸壳里。想起这件事时,收废品的人已经走远。”
肖大伟:“收废品的长得什么样子,穿的什么衣服呢?”
老人:“看样子有六十多岁,不算高,穿着蓝色衣服……”
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,肖大伟向他保证一定找回现金,劝说他先在家中休息,安心等候。
肖大伟把获取的具体线索告知另一组出警人员,随后在老人家附近寻找有此类特征的废品收购者。派出所增派警力在事发地点周边进行巡逻,找到多组类似样貌特征的人员,但是经过仔细核查身份后,发现他们并不是在老人小区附近进行废品收购的人员。派出所案侦组立即靠上工作,锁定收废品人员和其驾驶的三轮车辆,目前还在全力追踪中。
等回到派出所,肖大伟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,“每次处理完警情回来,觉得一点不饿了。”
遇“酒后闹事”有套经验
18:00,到了食堂开晚饭时间。肖大伟和同事简单吃过工作餐,就要到桥头步行街开展夜巡。“临近中秋节,不少市民在外聚餐,所以酒后打架闹事现象会比较常见。”肖大伟说道。
肖大伟和同事巡逻至23时许,对讲机响起。这是来自一家烧烤店老板的报警,称有客人醉酒后闹事并且迟迟不愿意离开。
民警迅速赶到现场。此时,只见一名男子正站在柜台前跟店主掰扯,店家看到民警过来立即上来说明情况。原来,两名客人因为位置问题发生争吵,双方都是和朋友一起吃饭,喝了不少酒。双方见民警来到店内了解情况,“战火”有所缓和。肖大伟先向店家了解情况,又到两名客人跟前询问情况,最后双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。经过肖大伟的现场调解,两名客人握手言和。
阜安派出所民警细心为群众解决各种问题。
“我们更多时候遇到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各种各样的民事纠纷。日常生活中,绝大多数的事情,性质并不是那么容易界定,所以处理起来很复杂,也很考验基层治理的智慧,既不能一刀切地处罚,也不能觉得事情太小就推托不去处理。”肖大伟介绍,因为常年处理类似的警情,他积累了一定的经验,“刚开始把纠纷双方叫到派出所,情绪都会比较激动,这时候民警怎么调解也没有用。”
肖大伟说,这时候他会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,先让双方“吵透了”“吵累了”,待双方冷静下来,民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,调解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值班24小时仍未“结束”
晚上12时左右,在辖区一家网吧门口,一名年轻男子坐在石凳上用手机聊天。“你家住在哪里?需不需要帮助?”肖大伟边说边走上前,轻拍着男子肩膀问道。
值班、巡逻、出警……近16个小时随访,记者深刻感受到民警的不容易。然而,肖大伟和同事要直到次日上午9时,才能交接班。
你以为值完24小时的班,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吗?
9月8日8:00,记者又在派出所见到肖大伟和前日值班的同事。“活没干完,还不能下班。”肖大伟介绍,在派出所加班办案是常态:“你们休息会,我在这顶着。”24小时的值班,白加黑早已成为肖大伟和同事的“家常便饭”,常常是凌晨一两点钟还在工作。
此刻,肖大伟需要把前一天的案件、接警单与案管对接、梳理。“然后解决完成,你的值班时间才算结束。”肖大伟说道。
00后新人:
扎根基层,我要当最“帅”警察
作为师傅,肖大伟是名部队转业干部,七年前成为人民警察,来到阜安派出所。“当时家里人并不赞同我做警察,认为派出所工作很忙,调解纠纷、安全检查、抓捕追逃,事儿没完没了。”肖大伟说,“作为一名转业老兵,就要无条件地做好自己的工作,为年轻人做出榜样来。”
“干了这行,酸甜苦辣都尝过。”肖大伟感慨道。
作为徒弟,10年前,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,会向路过身边的警察投以羡慕的眼神,又觉得自己离这身警服是那么遥远；4年前,他如愿以偿考入山东警察学院,当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,流下了激动的泪水；两个月前,他毕业以后参加省考,7月份来到阜安派出所……他是宋清源,侦查办案、值班备勤,为市民解惑答疑、调解邻里纠纷、帮醉汉找家,每个地方都有了他的影子。
身在胶州市公安局最忙碌的派出所之一,22岁的宋清源每天跟着警长处理各种警情,很快熟悉了工作流程,积极参与案件办理,他也越来越喜欢警察这份职业。
谈起在工作中遇到的事情,宋清源告诉记者,他刚工作第二天,晚上八点左右,接到一个警情,报警人称携带的钱包被小孩子“翻”了。收到警情后,宋清源第一直觉是简单盗窃案。到达现场后,他发现“嫌疑人”只有四岁,“我们到达现场后,发现孩子身上很脏,我便与孩子交流,随后牵着他的手在大街上找回家的路,一直把我带到中云派出所辖区。到达孩子家中发现没人,最后又把他带回阜安派出所,最终帮助小孩找到了家长。”
“虽然只是件小事情,但是对我来说很有成就感。”宋清源告诉记者,他最大的感触,就是作为一名基层人民警察,面对工作中的任何小事都不能掉以轻心,要善于从细节中发现问题,从细节中解决问题,“也需要群众参与到我们的工作当中,给予工作一些帮助,帮助我们发现问题,在群众获得参与感的同时,也能提高我们的工作水平以及发现问题和处理问题的能力。”
谈起为什么想当警察,宋清源表示:“当警察是我儿时起的梦想,从小就喜欢公安题材的电视剧,觉得当警察特别帅。”
如今,宋清源像一个团团转的小陀螺,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,每天又都能笑呵呵地去完成。他告诉记者:“工作是做不完的,只有怀着一颗积极的心,一项项去完成,才能不断从中获得满足感和自豪感,从而更加积极地去工作,实现良性循环。”
“我父母是普通人,从我穿上警服那天,父亲就对我说,当警察就是保护老百姓的,啥时候都得把这个放在第一位。”宋清源说:“在今后的工作中,我将继续扎根在基层,学习师傅肖大伟处置各种案件的工作经验,做好人民群众的守护者,努力成长为‘最帅’的警察。”
接警员:
希望把资源留给真正需要的人
9月6日上午,记者还未走进阜安派出所综合指挥室,就从里面传来接电话的声音。
张凯一边询问事由,一边在值班簿上娴熟地记录。“您好,这里是阜安派出所,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帮您……”张凯介绍,这是一起典型的辖区居民咨询求助报警案例,“我给他回复了相关科室的电话号码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电话铃声又响起来,是一起关于户籍问题的咨询。随后,警铃不断响起来,记者进入综合指挥室不到半个小时,张凯已经接了10多个电话。
“网络接警平台系统会提示我们接到的警情,然后我们电话进行回访,确定当事人的具体信息,准确记录。随后我们会把警情详细内容发到工作群里,并且告知当日值班民警进行处理,随后填写报表。”张凯介绍,“综合指挥室就是派出所的‘大脑’,指挥我们的日常工作,我们决不让每一起警情贻误,决不让每一位报警求助群众失望。”
在阜安派出所综合指挥室,接警员24小时在岗值班。
就在记者尝试熟悉网络接警平台的时候,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铃声,这代表出现了新警情。张凯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闪动的图标,“如果不点击这个图标,警铃就会一直响。”只见他熟练地点开警报信息,并在值班簿上记录,经回访得知财富公寓小区出现一起家庭纠纷。了解完详细情况后,张凯迅速联系在派出所的民警前往处理。
记者尝试挑战一下接警员的工作,很快就有市民打进求助咨询电话,因为对辖区实际情况并不了解,记者只能“知难而退”,迅速把电话转交到张凯手中,看着他快速地记录着各项信息,并联系民警前往处置。在进入指挥室之前,记者想当然地以为,指挥室只有接听市民电话流转警情一个功能。可在小半天的参观体验中,除了想象中的接听电话,指挥室里每个人像拧紧的发条,都在紧张地忙碌着。
忙到中午时分,张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,接着又按下接听键,此时嗓音已经有些沙哑。“这个时段的接警量还算少的,晚上、节假日会成倍增加,真的是连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。”张凯介绍,每逢节假日市民集中出行,而遇到各种事情,很多人第一时间就会想起求助警察。
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,张凯靠在椅背上稍作歇息。他告诉记者,白天忙忙碌碌还没什么感觉,等到了凌晨两三点钟会浑身难受,有时困得眼皮都打架,但是一听警铃响起就会精神高度紧张,立即进入工作状态。
接警员需要24小时在岗值班,接听电话、指派出警,身体和心理都要承受很大的压力。“我们辛苦一点,但是能帮到别人,其实还是挺开心的。”张凯说道。
据统计,阜安派出所指挥室自2016年成立至今,由于接处警及时、准确,群众反映的问题得到了有效解决,2022年辖区刑事案件发案率同比下降38%、伤害案件发案率同比下降10%,群众满意度显著上升。“时间就是生命,有时候警情事关人命。”张凯呼吁,“无效警情的总量虽然每年下降,但还是占用和浪费了很大一部分资源,希望市民正确拨打110电话,把资源留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。”
记者手记
因为有你守护,阜安才长安
胶州市,这是全省群众安全感满意度测评连续七年名列青岛前茅、最近两年连续实现青岛地区“双第一”的城市。太平路27号,记者此次随访的胶州市公安局阜安派出所,位于胶州市老城区核心地段,热度极高的电视剧《警察荣誉》就有镜头在这里取景拍摄。
连续几天的随访中,记者切身感受到基层民警和市民之间细碎、日常却有人情味儿的互相治愈,感受到警民的和谐,民警的朴实。民警帮市民寻找丢失的宠物；民警耐心调解两口子打架；隔得很远市民就和民警打招呼；警情得到及时处理,当事人说一声“谢谢”……记者感受到的,是一缕缕和谐的人间春风。
这春风,无坚不摧,润物无声。
随访结束,记者第一个感受就是“烦”。记者在阜安派出所的几天,每天中午晚上都没有按点吃饭,民警忙完手头要紧的工作通常已是晚上七点之后,每天连一间安静的办公室都难找到,因为大家都在“吵吵闹闹”地处理工作。
记者随访第一天,晚上八点才和民警吃上一顿热乎饭。记者想着可算能吃饭了,没想到,民警坐下才吃了五分钟就起身去接工作电话,之后在饭桌上依旧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处理工作……20分钟的吃饭时间,硬是被拖成两小时。
在回派出所的路上,民警和同事们又聊起工作:“这个事情安排哪位同事参加呢?”“今天申请的东西好了吗?”……记者全程插不上话,等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。
次日一早,民警一脸疲态,记者询问得知,原来是昨晚因为处理工作一宿没睡。民警告诉记者:“我们这里有咖啡机,我每天一杯咖啡来提神。很多民警之前不喜欢喝咖啡,现在都逐渐喜欢喝咖啡,有时候工作忙起来,长时间不睡觉都是常事,但是做警察就要时刻打起12分精神,咖啡提神还能顶饿。”
警力少,任务重,是公安基层部门面临的常见问题。民警的健康出现问题,对公安工作和民警生活的影响更加严重。民警们似乎早已习惯:“现在的警察哪个不是亚健康?”在工作压力和身体亚健康的情况下,他们还能如此贴近群众,发自内心地为群众服务,记者心生敬意。
随访过程中,记者发现民警每天还要处理大量的无效警情。“对派出所的要求是‘有警必接’,很多不归警察管的事也必须管。”民警说道。
警察这份职业需要有担当、有情怀的人来从事。
在随访中,记者接触到的基层民警,他们默默干了许多事,却不一定被大家所见。他们最大量的日常是基层派出所琐细、纷乱的工作,他们的荣誉感可能不是破大案除大恶,而是通过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的工作,让市民的平安指数和幸福指数有所提高。他们把服务当做自身与群众交心的方式,不讲排场、不逐名利,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很满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