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岛全媒体记者 谷朝明

【资料图】

这是一个小伙因网贷逾期、负债百万做外卖骑手还钱的故事。

河南人展振渊，十五六岁踏足社会，从酒店洗碗工干到厨师；20岁闯青岛，在五四广场摆地摊卖贝壳，跑去展会卖厨具……尽管成年人的世界没有“容易”二字，但他也曾有过年收入近20万元的惬意时刻。

凌晨1点仍在送外卖

人生的转折发生在2016年，展振渊31岁的时候。他陷入网络资金盘，只一年时间，生活便从躺赚跌到了欠下百万元巨债的谷底。经历过跌宕起伏之后，展振渊把自己的抖音ID改成了“臭送外卖的废物”。他想时刻提醒自己——永远保持一颗上进的心。

以下是展振渊的自述

一个月30天，28天要还款

我今年38岁，出生在河南鹿邑县农村，兄弟姊妹五个，我排行老四。农村人家的孩子多，经济压力也大。初三那年寒假结束，我没能交上200多块钱的学费。开学那天下着雪，老师让我站起来，回家去拿。我冒着大雪，一路走一路想，也不知道想的啥，反正到最后得出结论：不想上了。

2000年不上学之后，我去北京投奔哥哥，进了酒店后厨，从刷碗工作做起，一直干到厨师。2005年我来到青岛，是因为北京的老板来这边开分店，看我为人踏实，勤劳肯干，就带我一起过来了。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大海。

说起往事辛苦不禁动容

一年后老板铩羽而归，我因为喜欢青岛这座城市，选择了留下来。

但那之后我没有再干厨师。之所以离开这行，是真的预见到那种一成不变的状态。当时就想着坚决不干了，哪怕摆地摊。后来就真的在五四广场卖起了贝壳。摆了半年地摊，我偶然接触到展会，就开始跑展会。从最初卖抹布，到后来卖厨具，我在展会上卖的产品越来越多，也越来越高档。好的时候一次能挣个两三万，不好的时候也会亏。反正一年到头，能剩下个十五六万吧。

2016年初，我接触了资金盘，当时就想赚快钱，别人都一个账号、两个账号地玩，我一下子弄了几十个账号，投入也大，刷光了所有的信用卡。仅一年的时间，钱全没了，还欠了一堆债。最难的时候，一个月30天，我能有28天都需要还款。

当时做资金盘，自认为很挣钱，在家玩玩手机，一天好几千进账，所以那段时间也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，一直到崩盘。那之后我就开始借网贷。

太虚幻了，我就像着了魔一样，亏了就借，借了再亏，结果越陷越深。这样的状态持续到2017年，我发誓再也不玩资金盘了，开始了漫漫还债之路。

妈，你给我拿2000块钱吧

具体欠了多少网贷，我现在也说不上来，加上欠亲戚朋友的钱，总共有上百万吧。那之后做生意、跑外卖，挣的钱几乎都用来还债了……

那时候生活难到什么程度，你都没法想象，甚至连买奶粉的钱都没有。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能到这个地步，把孩子饿得直哭。没办法，我就去跑外卖，挣到钱了，赶紧去买奶粉。

和两个孩子玩耍

被催贷的那段时间，我一天能接几十个到上百个电话。他们也没别的，就是催你，连带着恐吓。原来那个手机，那段时间都不敢揣在身上，用另外一个手机号出去接单。

有一次实在还不上了，人家催得还很紧，我就给我妈打电话，想跟她要2000块钱。电话接通了，我却说不出话来了。张口管在农村的爸妈要钱，真的说不出来。我妈问我怎么了，我哽咽了好久，说：妈，你给我拿2000块钱吧……打完电话之后，我就骑着车子去送外卖，一边骑车一边掉眼泪。

现在想想挺心酸的。父母那么大岁数了，我不给他们钱，还跟他们要钱，他们心里会怎么想？

她就嫁给我了，怎么解释？

我送外卖，早上六七点钟就出门，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收工。有时候真的是太累了，我骑着车子都能睡着了。

有一次收工回家上楼梯的时候，啪的一下，我就摔倒了，过了好久才爬起来。当时我脑子还很清醒，就是因为太累了。还有一次，刚开始送外卖时，赶上2020年的情人节，天哗哗下着雨。虽然天不好，但那天我干得特别起劲儿。收工回家后我边脱衣服边笑着说：“今天挣了300块钱。”媳妇看着我湿透的衣服，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。

结婚照

我和我媳妇是2013年在展会上认识的，我初中学历，她是本科。我刚借网贷的时候还没结婚，直到2017年7月7日我们才领了证，那是我最难、最没钱的时候。

你说像我这样，没车没房没存款，还欠了一屁股债，谁会嫁给我？但她就嫁给我了，怎么解释？只能说她“傻”呗。我现在微信上她的昵称还是“傻缺二”。

结婚后，我俩开了一家煎饼馃子店。凭着口味和服务，店里生意越来越好，从第一天只卖了6套到之后天天排队，每天从店还没开门一直到卖空了，都是这样一个状态。当时虽然赚钱，但是钱大部分都还了网贷。

2019年7月21日，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子。孩子出生没多长时间就赶上疫情，煎饼馃子店一连3个月没能开门，我每个月的还款压力又那么大，就把店给转了，拿到一笔钱。虽然那时候也能找份活儿，但是不稳定。于是，2020年就开始跑外卖。

就是为了以后不叫这名字

如果问我有没有那种特别压抑、需要放松的时候，可能就是2018年8月份，有一次跟朋友聚会喝多了。媳妇说，我回来一边哭一边说：“我对不起大家，我不是个好儿子，不是个好老公，不是好哥哥。”

我媳妇总说我太单纯了。当时选择送外卖，我的想法也很单纯。因为我那种情况，每天能有份收入，凭努力再多挣一点点，就很知足了。

2022年送外卖赚了20万

送外卖的记账单

到去年年底，我把网贷基本还清了，剩下的就是欠个人的了。干这行3年，2020年收入大约是15万，2021年挣了18万，去年是20万，最难的时候总算过去了。虽然现在能笑着说出来，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。因为只有自己走过了，才知道这个过程是有多难。

刚欠了那么多钱的时候，我认为这个坎儿怎么也过不去了，现在想想也就那么回事，咬咬牙就扛过去了。好多人问我为什么起这个网名——“臭送外卖的废物”？这个名字对我来说，就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松懈，要保持一颗永远上进的心，起这个名字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不叫这个名字。

有一句话总是在激励着我：纵然你现在身处泥泞，依然要仰望星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