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有人抱怨年味儿越来越淡,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?谁能想到,中国国家博物馆除了操心文物,还操心年夜饭。近日,国博和老字号全聚德联手,上架了一款全家福金汤佛跳墙礼盒,内含鲍鱼、海参、瑶柱、猪蹄筋、花胶……

从那卷“朕知道了”胶带开始掀起的博物馆文创风潮,如今几乎成为各家博物馆的标配,春节市场更是“兵家必争之地”。春节吃什么、用什么、玩什么,博物馆提供“从文物来、到生活去”的解决方案。

吃是一件大事,博物馆也这么认为

“每逢佳节胖三斤”,尤其是春节这个中国人最看重的节日,博物馆文创也看中了这个好时机。

“饮食文创和其他文创的不同之处在于,好看和好吃必须同时满足,对设计创意有更多要求。”国博饮食文创负责人廖飞说,“进到国博的观众,可以喝到嫦娥奔月拉花的咖啡、吃到大盂鼎模样的雪糕,设计成便于携带和物流配送的新春礼盒,希望让没进博物馆的人也能享用。”

廖飞介绍,金汤佛跳墙的外包装取材元素为国博馆藏《宪宗元宵行乐图卷》,描绘了明成化年间宫中过节时热闹的气氛。佛跳墙又名“福寿全”,寓意美好,相传源于清道光年间,有近两百年历史。

春节期间,“中国古代饮食文化展”将在国博展出,吃这件小事,反映了中国人千百年来充满烟火气息的日常。除了佛跳墙,国博还推出了一款“元宵行乐图新春茶点”礼盒。灵感依然来自《宪宗元宵行乐图卷》,画中一个货郎担最引人瞩目,南北通货,琳琅满目,小孩相拥而上,正是最喜乐的一幕。

良渚博物院最近也推出一款“良渚定胜”礼盒,把良渚元素和杭州的中华老字号“知味观”的传统小吃定胜糕相结合,用的、吃的,一套配齐。器皿设计来自良渚文化的黑陶豆,釉色采用了良渚嵌玉漆杯的红色,金色贴花则来自良渚陶器纹饰。

良渚文创负责人熊磊说:“红色有过年的气氛,也呼应‘定胜’主题。良渚文创产品在年礼礼盒的加持下,更容易引起消费者的兴趣,进一步将良渚文化带入更多人的视野。”

源于古代艺术,走入现代生活

长期致力于博物馆研究的上海大学教授潘守永,最近也被各家博物馆的春节文创看花了眼。他发现,博物馆文创进军的新领域越来越多,连电动牙刷都在其中。

上海博物馆近年来每到春节,都会推出当年相应的生肖展,并从展品中挑选文物作为灵感来源,创作系列文创产品。虎年将至,这次挑选的文物之一是河南磁州窑的虎纹瓷枕。陶瓷虎枕是金代流行的一种特色生活用具,还有着吉祥、辟邪的寓意。晋代葛洪《肘后备急方》中就主张,虎头枕可以治疗睡眠相关的疾病。上博提取了陶瓷虎枕的图案元素创作了居家毯,试图传达出磁州窑的野逸画风和虎纹中的民俗趣味。上博文创中心副主任冯炜说:“我们想传递一个家的感觉。瓷枕是冰冷的,但是毯子柔软、温暖,可以做挂毯、做桌毯,或者干脆围身上当披肩。”

冯炜坦言,做了这么多年的文创,创新并不容易,何况还有“春节”这样一个节庆的限制,“在不违背传播博物馆文化、讲好博物馆故事的基础上,最重要的是,文创产品要与现代人的生活相结合,源于古代艺术,走入现代生活”。

博物馆文创的客群主要是年轻人,所以,年轻人日常用什么,上博文创会特别关注。这次与居家毯同时上新的还有虎纹车载颈枕、香薰礼盒、围巾、保温杯、口罩、贴纸……

从上一个羊年开始,上博逢年制作生肖颈枕已成传统,进入第八年,观众已经产生了一种期待感。虎年文创还没上新前,就有朋友跟冯炜打听,今年你们做什么款式呀?还有不少粉丝等着集齐一轮12款。

国博经营开发部副主任朱晓云说,尽管新春产品适合售卖的时间段并不长,但要付出很大心力,基本上需要提前将近一年去筹备、策划,“希望突破传统‘模板式’的设计思路,力求新颖外观的同时,把国博独特的文化资源融入产品中,赋予产品更强的文化张力”。

今年已经是国博日历诞生的第4个年头,“坚持必须坚持的,创新可以创新的。”朱晓云说,新冠肺炎疫情阻挡了人们的脚步,但国博的展览并没有停止,如何让这些展览被更多无法来到现场的观众看到,除了厚重的图录,日历是一个更轻盈的方式,“国博日历每年以365件馆藏文物为基本内容,2022年我们将国博2020-2021年最值得回味的12个专题展览融入其中”。

除了日历这样的长销品,国博今年也上新了一些新玩意儿,比如,源自西方的八音盒,第一次与元宵场景结合。国博馆藏《宪宗元宵行乐图卷》描绘的是明宪宗元宵节当日,仿效民间习惯,在内廷张灯结彩,搭鳌山灯棚,放烟火花炮,舞狮子,上演杂技百戏……八音盒选取了图卷中的杂技表演、鳌山灯会、花灯爆竹、货郎车担等场景,同时加入欢快的音乐,文物真的“活”了。

博物馆文创的下一站驶向何方

潘守永说:“春节文创,有点像我们说的‘快消’,过了这个时令,顾客就失去了消费动机。但有的产品具有一定持续性,比如日历,可以用一年,比如冰箱贴、靠枕、雨伞,就更是长期用品。”

潘守永坦言,文创本不是博物馆的主业,这些年才陆续投入人力物力,成为博物馆工作的一个主要部分,“大家强调博物馆不仅要用眼睛看,还要能体验、能把博物馆带回家,这是博物馆新的使命。但博物馆文创的市场,不是社会的增量,而是在市场已经饱和的情况下杀入的。比如,同样是一个红包、一把伞,为什么要买博物馆的呢?这是我们最该思索的问题”。

“博物馆文创的优势在于有大量藏品,这是最好的创意基础,但一个问题依然是创意不足,或者说跟风,比如一时间所有博物馆都在做雪糕、做手机壳,不但品种重、缺乏创意,而且知识产权意识也比较淡薄。”潘守永说,“另一个问题是政策的边界,博物馆文创尽管有博物馆的事业属性,但依然是面向市场的商品。经营就有投入、有产出,那么,赔了怎么办,赚了虽然不能分红,但能不能设立一定比例作为奖金,甚至作为一定比例的绩效,是不是应该给创作者奖励……这些问题都需要更完善的政策指导。”

朱晓云认为,博物馆资源的数字化应用,将成为未来文创的重要发力点。“如果说互联网让博物馆文创走出了博物馆,那么数字文创就让博物馆文创走出了物理时空。”朱晓云说,国博已经在数字文创藏品方面迈出了第一步,“上线了一些馆藏数字文创,所有产品都在10秒钟内售罄”。

朱晓云说,文创归根结底是文化产业,由文化和创意两部分组成,缺一不可,而设计生产并非博物馆的传统优势,“博物馆在做好馆藏资源挖掘、整理的同时,需要最大限度地调动和整合社会资源(设计、生产、营销等)。这就不仅仅要依靠博物馆自己的IP影响力,更需要博物馆有开阔的胸怀,搭建一个开放共赢的平台,让所有有情怀、有实力的人和机构,都来为博物馆文创贡献智慧”。(蒋肖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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